第五章親妹使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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鶯雛拂曉，春陽高照，丫鬟們打開東窗，一支西府海棠不請自入，從窗口探進頭來。
孟萋萋坐在妝臺前，看著鏡子裏的流霞給她梳頭。流霞一面拿象牙梳給她通頭發，一面讚嘆：“大小姐這一把頭發，跟緞子似的，連桂花油都不用抹。”
正說著，流香來報：“大小姐，田喜慶來回過話了。”
孟萋萋倏然擡眼：“怎麽說？”
流香道：“齊公子是年前攜母進京的，如今住在椿樹胡同……”
“哪兒？你說他住在哪兒？！”孟萋萋忽地揚起頭來，流霞連忙朝後退了幾步，免得扯到她的頭發。
“椿樹胡同，大小姐，他們住在椿樹胡同。”流香不明白孟萋萋為何反應過激，小心翼翼地回答，又問道，“大小姐，有什麽不妥嗎？”
“哦，沒什麽，你繼續說。”孟萋萋抓起一枚簪子，在妝臺上戳了幾下，垂下了頭去。
當年她爹即將卸任，他說要追著她去京城，就在她最喜歡的三不胡同裏置一處宅子，緊鄰著酒香胡同，買酒特別方便。如今他來了京城，也重新向她求了親，但宅子卻並非買在三不胡同……
難道讓流霞和流香說準了麽，他這次提親，只為雪恥，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了……
罷了，管他為了什麽，都給他一次機會，若他果真居心不良，就拿這根簪子，把他戳成篩子！孟萋萋向來不是愁緒滿懷的人，很快拿定了主意，對流香道：“你繼續說。”
流香生怕孟萋萋紮到手，先尋了個借口把簪子抽走，再才繼續道：“齊太太治家極嚴，從他家下人嘴裏，什麽都打聽不出來，弄不清他們提親的緣由；不過新科狀元，人人爭相請宴，出門的時候倒是很多，過幾天齊少爺就要去安樂園。”
“安樂園？”孟萋萋撐住了頭，“靖安伯的園子？有沒有給我們家下帖子？”
“我們家還沒收到帖子。”流香道，“不過奴婢有眼線，一旦正房那邊收到帖子，奴婢馬上來告訴您。”
流香和各處的丫鬟都交好，消息一向靈通，孟萋萋誇了她幾句，把剛才的那只簪賞了她。
大小姐賞簪子，乃是體面，流香高高興興地謝賞，繼續探聽消息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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尚書府西邊，二小姐閨房碧霄樓，丫鬟們都聚在西次間裏，伺候孟莫莫量體裁衣。兩個小丫鬟一左一右，擡起孟莫莫的手臂，方便裁縫量尺寸，鏡子裏，孟莫莫身段窈窕，腰肢纖細，她自己看了極為滿意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。
落梅瞅了瞅孟莫莫臉上的笑意，道：“那天靖安伯夫人還誇大小姐腰細呢，我看咱們二小姐的腰，比大小姐細多了！”
孟莫莫聽了這話，心裏妥帖得很，但看了那裁縫一眼，嘴上卻是道：“胡說些什麽，女兒家賢良淑德，豈是顯現在身段上？”
裁縫是從外面請來的，在外人面前，她得保持形象，落梅馬上明白了孟莫莫的用意，笑道：“就算比賢良淑德，二小姐也勝過大小姐一籌，二小姐溫良又柔順，哪像大小姐，做事咋咋呼呼，還酗酒。”
孟莫莫心裏笑成一朵花，表面上卻把臉板了起來：“自己去拿塊糕點，堵住自己的嘴，免得一直渾說。”
二小姐這是變著方兒地賞她呢，馬屁拍對了，落梅也心花怒放，當真走去拿了一塊糕點，納進了袖子裏。
量完尺寸，裁縫退下，孟莫莫這才放開，問落梅道：“靖安伯府還沒給我們下帖子呢，我就趕著做新衣裳，是不是太性急了點？”
落梅扶她到桌邊坐下，奉了茶水給她：“二小姐言重了，靖安伯府給咱們下帖子，那不是遲早的事麽。倒是……”
“倒是什麽？”孟莫莫柳眉一挑。
孟莫莫可不是有耐心的人，落梅趕緊道：“二小姐，上次我們去靖安伯府做客，那些夫人、小姐，盡奉承大小姐，眼裏哪有您？”
孟莫莫把茶杯朝桌上一頓：“你既然知道，還提做什麽？存心惹我不高興？她是嫡長女，我只是繼室所出，外祖家身份又不高，那些人自然只捧著她了。”
“二小姐，奴婢哪敢惹您不高興。”落梅上前一步，壓低了聲音，“您別讓大小姐露面，就受不著這氣了。”
“不讓她露面？”孟莫莫還是不高興，“腿長在她身上，我哪有本事不讓她露面？”
落梅卻是一笑：“二小姐，您給李三小姐捎個信兒，讓她別給大小姐下帖子，不就行了？”
李三小姐，是靖安伯府唯一未嫁的小姐了，這次游園，據說去的都是年輕人，她肯定能做主。而李三小姐一向與她交好，這點小忙，她肯定會幫的……孟莫莫想著，來了精神：“派人去靖安伯府，給李三小姐捎話！”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三天後，孟萋萋晨起梳妝完畢，正準備用早餐，流香急匆匆地來報：“大小姐，靖安伯府給我們家下帖子了，但只邀了二小姐一個人！”
孟萋萋一楞：“沒給我下帖子？”
“是！”流香很是氣憤，“聽說是二小姐搗的鬼！”
流霞端了一碟子湯包，擺到孟萋萋面前，道：“二小姐就愛耍小手段，她以為大小姐不去，她就能出風頭了。”
“管她耍不耍小手段，反正又不管用。”相較兩個丫鬟的氣憤，當事人孟萋萋卻是不以為意，“叫李三小姐拿個帖兒來請我，我許她一幅字。”
李三小姐想要孟萋萋的字，討要好幾回了，孟萋萋都沒給。
可是……流香有疑慮：“大小姐，奴婢知道，您的字寫得好，可是，李三小姐會為了一幅字，就不聽二小姐的了？”
孟萋萋夾了個包子，眼皮兒都沒擡：“她在李三小姐眼裏，哪裏比得上一幅字。”
也是，李三小姐何曾正眼瞧過孟莫莫，都是孟莫莫上趕著她。說起來，他們這位二小姐，忒有點不爭氣，好歹也是戶部尚書家嫡出的小姐，哪裏就比李三小姐差了，非要在她面前做低伏小，阿諛奉承，不怪別人瞧不起她。
流香替孟莫莫恨鐵不成鋼地想著，打發人上靖安伯府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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孟萋萋坐在妝臺前，看著鏡子裏的流霞給她梳頭。流霞一面拿象牙梳給她通頭發，一面讚嘆：“大小姐這一把頭發，跟緞子似的，連桂花油都不用抹。”
正說著，流香來報：“大小姐，田喜慶來回過話了。”
孟萋萋倏然擡眼：“怎麽說？”
流香道：“齊公子是年前攜母進京的，如今住在椿樹胡同……”
“哪兒？你說他住在哪兒？！”孟萋萋忽地揚起頭來，流霞連忙朝後退了幾步，免得扯到她的頭發。
“椿樹胡同，大小姐，他們住在椿樹胡同。”流香不明白孟萋萋為何反應過激，小心翼翼地回答，又問道，“大小姐，有什麽不妥嗎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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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年她爹即將卸任，他說要追著她去京城，就在她最喜歡的三不胡同裏置一處宅子，緊鄰著酒香胡同，買酒特別方便。如今他來了京城，也重新向她求了親，但宅子卻並非買在三不胡同……
難道讓流霞和流香說準了麽，他這次提親，只為雪恥，並沒有把她放在心上了……
罷了，管他為了什麽，都給他一次機會，若他果真居心不良，就拿這根簪子，把他戳成篩子！孟萋萋向來不是愁緒滿懷的人，很快拿定了主意，對流香道：“你繼續說。”
流香生怕孟萋萋紮到手，先尋了個借口把簪子抽走，再才繼續道：“齊太太治家極嚴，從他家下人嘴裏，什麽都打聽不出來，弄不清他們提親的緣由；不過新科狀元，人人爭相請宴，出門的時候倒是很多，過幾天齊少爺就要去安樂園。”
“安樂園？”孟萋萋撐住了頭，“靖安伯的園子？有沒有給我們家下帖子？”
“我們家還沒收到帖子。”流香道，“不過奴婢有眼線，一旦正房那邊收到帖子，奴婢馬上來告訴您。”
流香和各處的丫鬟都交好，消息一向靈通，孟萋萋誇了她幾句，把剛才的那只簪賞了她。
大小姐賞簪子，乃是體面，流香高高興興地謝賞，繼續探聽消息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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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梅瞅了瞅孟莫莫臉上的笑意，道：“那天靖安伯夫人還誇大小姐腰細呢，我看咱們二小姐的腰，比大小姐細多了！”
孟莫莫聽了這話，心裏妥帖得很，但看了那裁縫一眼，嘴上卻是道：“胡說些什麽，女兒家賢良淑德，豈是顯現在身段上？”
裁縫是從外面請來的，在外人面前，她得保持形象，落梅馬上明白了孟莫莫的用意，笑道：“就算比賢良淑德，二小姐也勝過大小姐一籌，二小姐溫良又柔順，哪像大小姐，做事咋咋呼呼，還酗酒。”
孟莫莫心裏笑成一朵花，表面上卻把臉板了起來：“自己去拿塊糕點，堵住自己的嘴，免得一直渾說。”
二小姐這是變著方兒地賞她呢，馬屁拍對了，落梅也心花怒放，當真走去拿了一塊糕點，納進了袖子裏。
量完尺寸，裁縫退下，孟莫莫這才放開，問落梅道：“靖安伯府還沒給我們下帖子呢，我就趕著做新衣裳，是不是太性急了點？”
落梅扶她到桌邊坐下，奉了茶水給她：“二小姐言重了，靖安伯府給咱們下帖子，那不是遲早的事麽。倒是……”
“倒是什麽？”孟莫莫柳眉一挑。
孟莫莫可不是有耐心的人，落梅趕緊道：“二小姐，上次我們去靖安伯府做客，那些夫人、小姐，盡奉承大小姐，眼裏哪有您？”
孟莫莫把茶杯朝桌上一頓：“你既然知道，還提做什麽？存心惹我不高興？她是嫡長女，我只是繼室所出，外祖家身份又不高，那些人自然只捧著她了。”
“二小姐，奴婢哪敢惹您不高興。”落梅上前一步，壓低了聲音，“您別讓大小姐露面，就受不著這氣了。”
“不讓她露面？”孟莫莫還是不高興，“腿長在她身上，我哪有本事不讓她露面？”
落梅卻是一笑：“二小姐，您給李三小姐捎個信兒，讓她別給大小姐下帖子，不就行了？”
李三小姐，是靖安伯府唯一未嫁的小姐了，這次游園，據說去的都是年輕人，她肯定能做主。而李三小姐一向與她交好，這點小忙，她肯定會幫的……孟莫莫想著，來了精神：“派人去靖安伯府，給李三小姐捎話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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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天後，孟萋萋晨起梳妝完畢，正準備用早餐，流香急匆匆地來報：“大小姐，靖安伯府給我們家下帖子了，但只邀了二小姐一個人！”
孟萋萋一楞：“沒給我下帖子？”
“是！”流香很是氣憤，“聽說是二小姐搗的鬼！”
流霞端了一碟子湯包，擺到孟萋萋面前，道：“二小姐就愛耍小手段，她以為大小姐不去，她就能出風頭了。”
“管她耍不耍小手段，反正又不管用。”相較兩個丫鬟的氣憤，當事人孟萋萋卻是不以為意，“叫李三小姐拿個帖兒來請我，我許她一幅字。”
李三小姐想要孟萋萋的字，討要好幾回了，孟萋萋都沒給。
可是……流香有疑慮：“大小姐，奴婢知道，您的字寫得好，可是，李三小姐會為了一幅字，就不聽二小姐的了？”
孟萋萋夾了個包子，眼皮兒都沒擡：“她在李三小姐眼裏，哪裏比得上一幅字。”
也是，李三小姐何曾正眼瞧過孟莫莫，都是孟莫莫上趕著她。說起來，他們這位二小姐，忒有點不爭氣，好歹也是戶部尚書家嫡出的小姐，哪裏就比李三小姐差了，非要在她面前做低伏小，阿諛奉承，不怪別人瞧不起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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